禮儀靈思（五）— 求潔心禱文？

莫冠文牧師

依「求潔心禱文」（Collect for Purity）是聖餐崇拜中主禮與會眾致問候詞之後所念誦的固定禱文。而這篇禱文可說是普世聖公宗聖餐禮儀中所特有的，雖然其來源可以追溯到十世紀歐洲大陸的拉丁禱文，也曾被古代的羅馬彌撒經書所收納，但是在克蘭瑪大主教（Archbishop Thomas Cranmer）編撰1549年的公禱書（Book of Common Prayer）時將其翻譯為英文並收納其中後，這篇禱文就隨著公禱書的傳播，成為普世聖公宗的通用聖餐禱文。在中世紀的彌撒（聖餐）舉行前，司祭和會眾會念誦眾多的禱文，來預備自己參與基督聖體聖事的奧蹟，而「求潔心禱文」就可以被視為這些禱文的其中一個傑出例子。讓我們去細思其中的涵義：

「全能的上帝，凡人的心，在你面前無不顯明」

很多時候，我們都會習慣說：「我們要到禮拜堂去敬拜上帝」、「我們要去禮拜堂聽上帝的聖言」、「我們要去領聖餐」。這些說法是正確的，參與崇拜確實需要我們主觀的意願；但讓我們不要忘記，崇拜永遠是上帝主動的行動：他自我的顯明、他自我的流露、他自我的給予，他呼召我們去配合他自我施與（Self-giving）的行動。我們是上帝主動行動的回應者和配合者，我們無法把上帝靜止放置在某個等待我們去觀察、去抓住、去獲得的地方。

因此，「求潔心禱文」的首句，就是提醒我們：在崇拜中首先的，不是我們看見上帝，而是我們被上帝看見：「凡人的心，在你面前無不顯明；心裡所羨慕的，你都知道，心裡所隱藏的，也瞞不過你。」（To You all hearts are open, all desires known, and from You no secrets are hid.）崇拜中首要的不是我們懷著各種的計劃、籌算、期望來祈求上主的滿足（縱然這在現實中佔了大部分），而是把我們個人的所作、所是以及我們的憂愁困苦、喜樂盼望全都帶到主前，給他觀看，而意識到觀看我們的，是那位全能的上帝，因此我們的生命就被他轉化。這正如東方正教會聖像畫（Icon）的靈性，表面上站在畫前的人似乎正在觀看畫布上的基督（或聖母和其他聖人），而聖像畫作為天國的窗戶，實則是畫像上所象征的基督和聖人正在凝視我們，而藉著他們的凝視，我們看見一個更加真實的自己。

「求你賜聖靈，感化我們」

我向上帝的赤露敞開，不僅僅是為了我們一己的表達、陳明，而是最終要被他光照和轉化。確實，藉著上帝的凝視，我們要發現一個真實無偽、好壞參半、五味雜陳的自己（雖然在匆匆的念誦中從沒有空間如此發現和凝視自己），但我們希望上主的聖靈帶來光照和轉化：「求你賜聖靈，感化我們，潔淨我們的心思意念」（cleanse the thoughts of our hearts by the inspiration of your Holy Spirit）。這個事實上是要呼應在聖餐聖禮中所發生的奧秘：聖靈的降臨使我們所奉呈的餅酒「轉化」成為基督的身體和寶血。

因此，每當我們念誦此禱文時，我們是預備把自己作為祭品呈獻，求上主的聖靈降臨，把我們的生命轉化為他希望的模樣。這是一趟不能預期、不能控制的旅程。實際上，崇拜並不是冀望於獲得、滿足，而是自我的擺上，求主來改變的過程。

「愛」

當我們以聖餐轉化的奧秘來檢視這段禱文，我們就會有驚喜的發現：聖靈光照和感化的結果，是要使我們成為「愛」：「使我們盡心愛你」（we may perfectly love you），換句話說，是祈求聖靈使我們成為「完全的愛」（perfect love），讓我們不要忘記：整個聖餐禮，就是要藉著與基督聖體寶血的共融，而把我們成為基督的一部分，而基督就是那「完全的愛」！這清晰地指示了我們，無論是聖餐崇拜還是日常的生活，成為基督那樣的愛是我永恆的目的地。